panda “你好，我做营养餐，扫码关注我。”在地铁旅途中，你可能会遇到几群弯着腰、举着手机、站在你面前叽叽喳喳的人。他们销售相同的产品。产品—— 康宝莱代餐奶昔。
康宝莱成立于1980年，总部位于美国洛杉矶。 2004年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2001年底康宝莱产品开始在中国市场销售。2007年李彦良上任总裁后，很快获得了康宝莱在中国的直销牌照。
商务部直销行业管理网站数据显示，康宝莱目前拥有注册分支机构28家，服务网点611个，一类直销产品16个品种，直销培训师149名。
目击者讲述：从“发财梦”到负债40万
在康宝莱直销员中，有的人成就了暴富神话，有的人则失去了一切。李丽告诉《商业人物》，她花了六年时间才成为一名中高级服务人员，但她却负债超过40万元。以下是她口述经历的摘录：
我十年前开始在康宝莱工作。我当时还不到20岁，在一家公司做管理员，月薪3000到4000元。当我看到同学在康宝莱一个月赚一万多元的时候，我就动心了。
同学们见我愿意，就邀请我去参加会议。会上大家都很活跃、兴奋，高喊着口号。有一个人，以前是一家酒店的前台收银员。现在他拥有一栋别墅，开着宾利，开了一两百家俱乐部。参加之后，我觉得通过这个平台改变了很多人，我也可以。
工作就是吸引顾客，要么让他们喝奶昔减肥，要么把他们培养成合作伙伴。我们这个行业是没有底薪的。客户给我钱来订购产品。我拿着钱去公司官网订购，下个月公司就给我返利。刚开始的时候，我的月薪只有两三千，有时甚至没有。为了获得更多顾客的信任，他们必须加入俱乐部，每月缴纳几百到一千多的加盟费。
其实正常销售问题不大，只是会议很多，密度很高。每周开4-5天会议，每次半天。
开会就是为了流血、洗脑。你必须努力工作，努力工作。只要你在这里吃苦三五年，将来绝对可以赚很多钱。自从开始做这件事以来，我一直很穷，但会后我仍然觉得自己将来会富有，充满信心。
会议费用也非常昂贵，交通、住宿、门票等所有费用都必须自己支付。公司经常去五星级酒店开会，每年也去澳门一次。级别稍高的便宜酒店是订不到的。一定要订3000到4000元一晚的那种，这样你的伙伴才会觉得你赚钱了。会和你一起做。还需要购买会议门票，从几十元到500元不等。
我每个月开会的花费至少2000元，有的人一年花5万到6万元。
上级告诉我，你必须通过考核，才能升职。一旦达到中级，月薪将达到3万至5万元。她不断向我灌输这样的想法和观念，我真的很想达到这个水平。
入行三年后，我通过了中级考核。要求是，首先我的销售额要连续三个月达到6万，其次我的团队销售额要连续三个月达到25万。
评定等级必须组建一个团队，成绩主要看自己和团队自掏腰包。我花了6万元买货，能拿到的工资是6万40%+25万7%，总共41500元。
我们的薪资模式是：如果你销售自己的产品，如果产品售价4000元，你可以获得10%的服务费；如果产品售价13000元，可以获得15%的奖金；如果产品售价超过3万元，则固定40%。普通服务商组建团队时，低级别团队可获得服务费的5%，中级团队可获得服务费的7%，高级团队可获得服务费的9%，特级团队可获得服务费的11%。我们把佣金称为服务费，这样看起来更合法。
但我必须达到一定的销售水平才能从下级团队那里获得佣金。比如我是中层销售人员，要达到6万才能拿到下层团队的7%。如果下级团队发展出下级销售，我还可以再拿2%。因此，很多人无法完成自己的任务，就会花钱去购买商品。
赔钱的主要方式就是向自己和上级推销商品，并且把自己包装得非常高调，从而吸引合作伙伴加入团队。
上级考核的时候，他会说我们关系这么好，考核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支持我呢？如果你不支持你的老板，你们就无法相处了。他会用各种方式排斥你，开会时会不停地说话，不给你任何面子。
我的领导还告诉我，你一定要买车，别人看到你赚钱了才会跟着你。我自己买了一辆宝马，首付10万多元，贷款20万。
考核晋升后，如果表现再次不达标，将退回下一级别。在我通过中级考试之前我不知道这一点。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不会接受。到了中级之后，我想如果我现在不做的话，我之前投入的钱就会全部输掉，我不愿意半途而废。
第二次中评，我又投入了20万。我无法告诉你我每个月能赚多少钱。比如我这个月做货赚了10万元，下个月我就可以拿到4万元，我再把这4万元进行投资。别人可能觉得我每个月的工资很高，但其实我一拿到工资就去买货。除去会议等费用，我只能说最多能维持生计。
结果我的负债总额就超过了40万。超过40万元的负债中，有超过20万个产品、超过20万个车贷。有的向身边朋友借钱，有的借信用卡，有的借小额贷款。
许多参与康宝莱的人申请了小额贷款，然后因为无法再支持公司业务而退出。我加入了一个康宝莱维权小组，里面有100多人，每个人至少损失了20万到30万元。有一位卖菜的女士。因为考核等级的原因，她卖掉了整个车库来买东西，结果赚了很多钱。货物全部过期；还有一个年轻人，欠债70万多元。我想他这辈子都很难翻身了。
最多每个月要还2万块钱。银行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催债。吃饭成了问题。我经常吃方便面。那时我觉得自己不能没有梦想，我彻底醒了。
退出后，我把之前在闲鱼备货的货低价卖掉，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全部卖掉。找到新工作后，我发完工资后立即还清了债务。我还在慢慢还钱，压力挺大的。
现在回想起来，我很后悔。我想让更多人看到我的经历。我不希望人们像我一样年轻时就负债累累。希望还在亏损的人能够及时止损。我可以帮助他们。
曾卷入多起营销骗局并饱受争议
早在2013年，康宝莱就被多家媒体曝光多次营销诈骗，消费者被骗总金额超过10万元。
2013年1月，哈尔滨市42岁的敏昌女士因体重减轻导致低蛋白血症、营养不良、离子紊乱、窦性心动过速住进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一医院。此前，为了追求完美身材，她一次性花费47014元购买了十余种康宝莱减肥产品，并严格按照康宝莱营养师的减肥食谱食用这些产品。她认为康宝莱减肥产品导致了她的病情。
据张女士介绍，服用一个月后，她发现皮肤开始变黑，但康宝莱营养师说这是排毒的，必须继续服用才有效果。又服用半个月后，她开始出现乏力、体力虚弱、心跳加速等症状。她前往哈尔滨锅炉厂医院进行了血常规和肝功能检查。报告显示，她的钾、钠、钙、镁、蛋白质等指标均偏低，而胆红素、转氨酶等指标偏高。
张女士的老师得知后，前往康宝莱为妻子寻求解释，但对方要求“医生诊断”。诊断必须表明疾病是由食用康宝莱减肥产品引起的。”李老师分别给他们提供了三家医院的检查报告和诊断结果，但得到的答复却是“回去等消息”。
与此同时，鄂州陈女士投诉保健品“康宝莱”存在夸大和误导行为。陈女士是鄂州农民。去年8月，她刚刚生下孩子。生完孩子后，她的肚子变得很松弛，上面还有很多妊娠纹。她告诉记者，去年国庆期间，她被一名中年妇女欺骗购买了7000多元的康宝莱产品。
中年女士告诉她，康宝莱系列产品是国际现代高科技产品，品质非常高，可以提高免疫力。它们不仅能修复受损的皮肤，有病时治病，无病时防病。只要妈妈服用这款产品半年之后，她的皮肤就能像以前一样紧致。还据说还可以改善亚健康状况，让人每天精力充沛……
担心产后身材的陈女士相信了这位中年妇女的话。 6个月来，她每天坚持服用康宝莱蛋白粉和奶昔饮料，却发现肚子依然下垂，妊娠纹还牢牢地贴在皮肤上，一点改善都没有。
另据《投资者报》举报，邱女士在上海的家人想退休后赚点钱。通过网上搜索，他们得知可以在家做康宝莱直销员兼职，于是打电话询问。对方表示，政府支持直销提供就业，即使是内向的人也能做得很好。
没想到加入后，上线不断要求邱女士家人推荐新人加入。如果他们招不到人，他们就被迫购买产品。邱女士一家出资5万元购买产品，1万元建网站。他们这样做了一年，但没有获得任何收入。
邱女士一家从网店购买的康宝莱产品最终没有卖出去。她把货退回了网上商店，但不久商店就消失了，所有的投资都打了水漂。
此外，据南昌李欢（化名）透露，2012年，她的男友不顾家人反对，被鼓励辞掉三年的工作，加入康宝莱的直销团队。结果，李欢男友花了2万多元购买产品、上课。产品还堆放在家里，卖不出去。
“当时他说，如果有5万元就成为经销商该多好，可以赚更多的钱。”李欢说，“如果一次购买48000元的产品，就可以成为康宝莱的经销商。两个实力不强的人也可以一起打包成为经销商，但一个经销商必须连续三年销售额达到24000元。”保持这个职位几个月，否则他拿不到高额佣金。”
据了解，康宝莱所有业绩均以PV值来计算，1PV等于12元。如果每月完成1200元至48000元，即100PV至4000PV及以上，即可获得销售提成15% 至26%。不过，为了保证这样的水平，你需要每个月完成一定数量的销售，否则你将无法获得高额佣金。
杭州的杨老师也有同样的经历。他梦想加入康宝莱，努力工作两三年就有房有车，却遭遇了冰冷残酷的现实。杨老师曾参加康宝莱直销培训活动，并组建团队在杭州运营康宝莱产品。他告诉记者，他和团队每天早上七点前起床，发传单、招揽顾客、开会、听讲座，但自己卖不出去的产品还要“消化”。
据杨老师介绍，一开始，他们要交100元资料费才能上课。之后，他们将被带到各个地区开会。所有路费、伙食费、住宿费均需自理。如果发展到线下，如果你带下线去上课，下线在购买商品之前产生的所有费用将由他们自己承担。
几个月下来，杨先生投入的8000元不仅血本无归，还被公司拖欠了好几笔“佣金”。为此，杨先生表示非常失望。
业绩持续下滑，直销行业遭遇“寒冬”
自进入中国以来，康宝莱一直表现出色。到2016年，康宝莱在中国的销售额突破60亿。
但近两年业绩持续下滑。 2019年第三季度财报显示，2019年，康宝莱在中国的销售额持续下滑，连连下滑。 Q3实现销售额15亿，下降21.7%。不仅如此，康宝莱也深感困扰。
2019年11月，美国司法部对康宝莱中国原总裁、全球高级副总裁李彦良和原对外事务部部长杨宏伟提起刑事诉讼，罪名是故意违反美国第《反海外贿赂法》号法律，通过贿赂赢得业务并逃避监管审查。
检方指出，2007年至2017年，李彦良通过行贿取得销售许可证，逃避监管审查。杨宏伟通过提供餐食、娱乐活动、礼品等方式报销员工送礼行为超过2500万美元。
中国食品行业分析师朱丹蓬表示，美国的指控目前是单方面的。关键在于中方是否承认美国的裁决。国内监管部门肯定会进行相关调查。如果发现有行贿或者受贿行为，可以没收直销许可证。
此外，SEC还发现，2012年至2018年期间，康宝莱向投资者虚假披露，康宝莱在中国采取了不同的商业薪酬模式，因为中国允许直销，但禁止多层次营销。事实上，它在中国经营业务和向服务提供商付款的方式与其在全球的运营类似。也就是说，康宝莱在中国从事变相传销，并对投资者隐瞒，造成投资风险。
纵观国内保健品行业，通常采用直销模式。但变相传销、哄抬物价、虚假宣传等乱象却时有发生。此前，不少消息爆出康宝莱违反“多层次直销”规则。一些参与康宝莱直销的中国直销员指责康宝莱的模式让他们赔钱，涉嫌传销。
2018年3月，康宝莱中国因非法直销被河南省郑州市二七区工商质监局查处。罚款没收金额高达573万元，创下单案罚款没收记录。
无独有偶，作为国内最大的直销企业，无限极也曾被曝出“拉人订单”、“多层奖励制度”等疑似传销行为。此外，无限极因虚假广告、从事超出直销产品范围的直销经营等问题，被罚款、没收共计5907283元。
根据相关规定，直销是一种以“单一层次”为主要特征的合法经营活动。传销是一种非法经营行为，其主要特点是“拉人”、“进场费”、“多层次”、“团队报酬”。
《禁止传销条例》第二章第七条明确规定，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开发人员，要求开发人员开发其他人员加盟，开发人员将直接或者间接按照人员数量计算报酬滚动开发。获取报酬、谋取非法利益；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开发人员，要求被开发人员开发其他人员加入，形成上下线关系，并根据下线销售业绩计算支付上线报酬，谋取非法利益的，依法给予处罚传销。
自权健事件以来，国家加大了对保健品直销企业的监管力度。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保健食品生产经营企业电话营销行为管理的公告》号文，明确保健食品经营者通过电话进行保健食品营销宣传时，必须真实合法，不得进行虚假宣传、误导性宣传；不得明示或者暗示保健食品具有预防、治疗疾病的功能。
权健倒闭，无限极、康宝莱深受传销质疑，雅芳、如新、优莎娜等直销巨头业绩直线下滑。直销行业无疑正在经历一个“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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